2008年11月15日,我來到了自由廣場,參與了野草莓學運。那是我生平第一次,參與的政治運動。我們違反了集會遊行法,心裡其實是恐慌的,但是我們的訴求是:修改集遊惡法。惡法非法,我們要站出來!
陳雲林來台期間,台灣警察不允許民眾攜帶國旗、舉雪山獅子旗,甚至闖入唱片行,強制關掉正在播放的台灣民歌,這樣的行為,就像是戒嚴時代重返一樣,激起了一群教授和學生的不滿。11月6日,他們發起了「野草莓學運」,提出了三大訴求:
一. 馬總統、劉院長道歉
二. 警政署長、國安局長下臺
三. 修改集遊惡法
學生們集結在行政院前抗議,卻被警察用粗暴的手段抬離,之後轉向自由廣場,開始了靜坐。(在這裡我要補充,一位被警察抬離的學生說,當他們回到台大後門,下了警車,一位計程車司機尾隨在警車後面,對學生說:「走,我載你們回行政院去。」之後又不肯收錢,說:「你知道嗎,這個世界上,最重要的事情,不是只是賺錢。」)
學生們忍受風吹雨打、寒流來襲,忍受網友的嘲諷、媒體的刻意抹綠,卻仍堅持到底,不僅在台北,台南、台中、新竹、嘉義、高雄各地的學生也起來響應,雖然人數不多,但在網路上也出現了支持的聲音,在海外,如:美國哈佛大學、德荷的留學生以及香港的學生們,也紛紛連署表達了支持。靜坐現場更是有民眾不時過去加油,參與靜走、提供物資,處處可以聽見「野草莓,加油!」的聲音。
我在網路上關心了這個活動一個星期,因為適逢期中考,並沒有到現場加入他們,但是我看到許多反對者非常無禮的嗤笑謾罵,只會用具攻擊性的字眼侮辱別人,只會將我們的訴求套上政治色彩,卻不試圖理解我們、不提出反對的理由,一味責罵我們:「不想讀書,只會在那裡吃喝玩樂。」試想:有哪一個人,喜歡在寒流來襲又下著雨的日子裡,在一個地方坐了一個星期,只單純為了吃喝玩樂?這樣的控訴,對我們來說,是非常不公平的。所以我決定,在11/15這個日子,北中南野草莓大會師的時候,加入他們。
11月14日,我從台中回來,看到一位先生在看自由時報,因此和他借了政論和新聞版來看。下車之後,我們聊了一會,提到了我想去自由廣場的意念,他說:「加油!台灣有你們這些熱情的年輕人,有救了!」
大學生不應該只關心自己,我們已是成年人了,該關心的,是國家大事。
11/15下午一點30分,我走出捷運中正紀念堂站,心裡其實很擔心也很緊張,我只有一個人,沒有人陪伴,我該直接進入靜坐現場,還是找尋台中場的人一起靜坐?如果被警察抬走怎麼瓣?這時,我看到一群來自新竹的學生,熱情地招呼我加入他們,一位女生(她讀研究所)告訴我:「如果發生什麼事,躲我後面,我會保護妳。」無來由地,我覺得可以相信她,在這裡的人,是為了相同的信念而聚在一起的,對於彼此,有著強烈的信任,這樣的信任,就好像相處很久的老朋友,令人倍感溫暖。
兩點多,我們一起到了靜坐現場,舉著「戒嚴傳統,全新感受」的布條,沿途有外國人在照相,我想,國外的媒體,竟比國內的某些媒體,還要關心我們的這個運動,感動之中,還是多了些無奈。
靜坐現場除了學生,還有許多的民眾來聲援,熱情地幫我們加油打氣。陽光很強,我們戴上了斗笠和口罩,安靜地聽著演講。之後,除了北中南各地的代表上來講話、亮出信物之外,還有教授演的行動劇,我記得飾演劉兆玄的教授不斷要飾演馬英九的教授「挺住啊!挺住!」很爆笑,也有些難過。這種事情,政府官員不願意理會,還說:「挺兩天就過去了。」把我們的訴求拋諸腦後,讓人覺得十分悲憤。他們挺兩天,我們就要一直撐下去!
下午3點10分,有三位學生自願進入寫有「集遊惡法」、「國家暴力」、「行政濫權」的籠子裡面,要在裡面關24小時,但是今天我卻看到有人惡意評論「有大猩猩耶!」、「被關還那麼開心!」、「拉在裡面會上新聞!」讓人覺得非常難過。政府漠視人民的訴求,逼得人民不得不用這樣的手段表達不滿,卻有人是它為一齣鬧劇,以沒品的言論叫罵:「你們丟盡台灣的臉了!」但是國外的媒體是用正面的態度來報導這樣的運動,何來丟臉呢?
下午的學生行動劇、合唱野苺之聲、學生和民眾的感言(有位阿姨說到哭了,弱勢族群的聲音,政府聽見了嗎?),我就這樣坐了五個多小時(沒椅子),腰和屁股非常的痛,走路也有些跛了,這讓我非常佩服那些從頭坐到尾的學生,誰說,草莓族不能吃苦?
晚上,當我要離開之際,有兩位學生戴著面具,拿著「肥草莓學運,募款買便當」的海報,來到現場。主持人很有禮貌的請她們發言,學生很有風度的鼓掌,不過她們不肯說,最後在民眾不滿的抗議聲下,兩位同學由野草莓的學生護送離開,「絕對沒有暴力行為發生,也沒有警察介入」,為何新聞總要隨便亂寫呢?
回家之後,非常激動,網路上又有人在罵,馬英九先生暗批我們沒水準,因此寫下這篇。
最後,我要謝謝新竹的野草莓,清大社會的研究生,願意接纳我,讓我和他們一起靜坐,並陪著我一起去廁所,因為「絕對不可以落單」,我們雖然不認識彼此,但我們在一起。
(作者為麒麟 中興大學資管系一年級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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